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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乙己的悲剧,是个人之过还是时代之殇?

在笑声中沉沦的悲剧——重读孔乙己的启示

“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。”当鲁迅先生用这看似矛盾的寥寥数语为我们勾勒出这个人物时,一个在时代夹缝中挣扎、被世人嘲笑又最终被吞噬的悲剧形象便跃然纸上,孔乙己,这个咸亨酒店里一个无足轻重的笑料,早已超越了其文学本身,成为一面映照国民灵魂与时代弊病的镜子,重读孔乙己,我们读到的不仅是一个人的悲惨命运,更是一整个社会的沉疴与警示。

孔乙己的悲剧,首先源于其精神与现实的巨大割裂。 他身上最鲜明的标签,便是那件“又脏又破,似乎十多年没有补,也没有洗”的长衫,这件长衫,是封建科举制度留给读书人最后的体面与执念,它象征着孔乙己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”的士人身份,即便穷困潦倒,他也死死攥着这根精神稻草,不肯脱下长衫,与“短衣帮”为伍,这种身份的自我认同,让他无法放下读书人的架子,去从事体力劳动以维持生计,他满口“之乎者也”,以“茴”字的四种写法为傲,在现实中毫无用处,却成为他聊以自慰、区别于他人的资本,这种精神上的自高自大与经济上的赤贫潦倒形成尖锐的矛盾,使他成为了一个活在幻梦中的“多余的人”,一个被旧时代知识体系异化的畸形儿。

孔乙己的悲剧,是个人之过还是时代之殇?-图1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
孔乙己的悲剧,更是整个社会冷漠与麻木的集中体现。 在咸亨酒店,他不是被同情的对象,而是被取乐的“开心果”,酒客们拿他的伤疤开玩笑,掌柜在他赊账时反复念叨“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”,就连天真无邪的孩童也围着他哄笑,在这场集体性的“狂欢”中,没有同情,只有冷漠;没有理解,只有嘲弄,人们用笑声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墙,将孔乙己隔绝在外,加速了他的精神崩溃与肉体消亡,这种“看客”心态,是鲁迅先生一生都在批判的国民劣根性,他们以他人的痛苦为乐,对弱者的不幸麻木不仁,这种群体的冷漠,比任何个人恶意都更具杀伤力,它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推向了深渊,并心安理得地欣赏他的坠落。

孔乙己并非全然可憎,他身上闪烁着人性中残存的一丝微光。 他善良,从不拖欠酒钱,即便赊账也“排出九文大钱”;他迂腐,但骨子里尚有读书人的清高与自尊,面对“窃书不能算偷”的辩解,他并非理直气壮,而是带着一丝窘迫与无奈;他甚至有侠义之心,分茴香豆给孩子们吃,这些微不足道的闪光点,让这个悲剧人物更加立体和真实,他不是一个符号,而是一个有血有肉、有痛苦、有尊严的个体,他的悲剧,恰恰在于这些残存的人性光辉,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,最终被无情地碾碎。

时至今日,孔乙己的悲剧并未完全远去。 在当今社会,“长衫”已不再是一件具体的衣物,它化身为一种无形的束缚——对学历的盲目崇拜、对“体面工作”的固执追求、对“成功”单一化的定义,许多年轻人,如同孔乙己一般,耗费数载光阴,拿到了象征“长衫”的文凭,却在面对就业市场的现实时,陷入了“高不成,低不就”的窘境,他们不愿放下身段,去从事那些被认为是“短衣帮”的工作,宁愿在“长衫”的庇护下“躺平”或“内卷”,最终在现实的压力下感到迷茫与焦虑,鲁迅先生在百年前提出的“救救孩子”的呐喊,在今天或许可以转化为另一种警示:“脱下那件不合时宜的‘长衫’,去拥抱真实的生活与广阔的天地。”

孔乙己的悲剧,是个人性格的悲剧,更是时代的悲剧,他用自己的生命,为我们上演了一出关于身份认同、社会冷漠与现实残酷的戏剧,他倒下了,但他的故事却像一根刺,永远扎在中国文学的史册上,也扎在我们民族的记忆深处,它提醒我们,要警惕任何形式的“长衫”束缚,要摒弃冷漠的“看客”心态,更要珍视每一个独立个体的价值与尊严,唯有如此,我们才能避免更多的“孔乙己”,在时代的洪流中,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与幸福。

孔乙己的悲剧,是个人之过还是时代之殇?-图2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孔乙己的悲剧,是个人之过还是时代之殇?-图3
(图片来源网络,侵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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